浩如烟海。

黄澄澄是我假想的，月亮不真切地隐在云雾里，偶尔透得几束真切的惨白，在树叶上明晃，被风抖落一地碎银。夜幕笼罩的城市好像睡了，某个角落斑驳的灯光里间隙着模糊又嘶哑的歌声，是未眠人，是游梦者。

黄昏是相遇的告别，光影的交接，迷途的叹息。夜终于深了，现在一切喧嚣都离我远去，我在一场梦里死去，在下一场梦里醒来，只在某个瞬间惊醒，发现自己一无所有。黑暗中潮涌的悲哀扼住了我的喉咙，蝉懒得叫唤，只剩空调不知疲倦的嗡鸣声兀自冷漠。

我哑着嗓音叩问自己：人间值得？

寂静和焦躁在一瞬间合二为一，翻滚着暗涡，深不见底地要吃人骨头、噬人血肉。圈地者不见其踪，他隐在黑暗里操纵光明，终于悲哀地叹了气：没有能力就不要睁眼罢，有些人看见了真相，有些人在裂谷中醉生梦死，在假象里挣扎，自以为看见了光。

……有些问题不是没有答案，是知道答案的人不愿意承认。

我眼睛酸涩，但落不出眼泪，我喉间滚过千万音节，破碎凌乱不成词句，又全变成玻璃渣，被我血淋淋地咽下。我在圈的边缘上行走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，也许下一秒就是粉身碎骨。

我最后干巴巴地开口，嗫嚅着喃喃，既是绝望也是希冀：……可我，倒底罪不当诛吧？

无人应答。